沈悅薇沒好氣道:“那么長的一道傷口,能不疼嗎?”
“真疼,動都不敢動。”說著,李飛英還沖著沈悅薇做了一個鬼臉,“大恩不言謝,你這救命之恩,我記下了。”
說完,她還沖著沈悅薇抱了抱拳。
但是她這么一動,腹部的傷口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,她急忙把手放下,惡狠狠道:“等我傷好了,必定要把傷我這人痛打一頓!”
見她這般生龍活虎,沈悅薇才算是完全放心,想到秦知言剛才的反應,沈悅薇幽幽道:“如果我沒有猜錯,你已經露餡了。”
“露什么餡?”說著,李飛英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,發現不是原先的那件,頓時苦著臉說道,“不是吧,你給我治傷的時候,把我扒光了?”
沈悅薇搖搖頭:“倒是沒到扒光的地步,扒了、一半吧。”
“啊,那還好。”
“但是,當時太緊張了,我表哥一直在旁邊,忘了把他趕出去。”
李飛英無所謂道:“那有什么的?你不是也說了嘛,就扒了一半。我小肚子這塊兒,男女莫辨。”
沈悅薇回憶了一下,附和著點頭:“嗯,的確是男女莫辨。”
李飛英的小腹平坦而緊實,一看就是個練家子,而且上面還有幾道疤痕,看著還挺像個男人的。
緊接著,沈悅薇又說道:“但是,你就是露餡了。而且,不是因為今晚才露的餡。”
“不可能,這不可能。”說著,李飛英躺在床上直搖頭。
“不,有可能。實話告訴你吧,我被叫過來給你治傷的時候,我表哥握著你的手。”
李飛英頓時就樂了:“你看你,我救了你表哥,他握我的手又能說明什么?”
沈悅薇沖她笑了一下,提示道:“你在軍中那么久,你見過哪個男人受了傷,另外一個男人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嗎?”
瞬間,李飛英臉上的笑僵了一下,她還真沒見過。
正常情況下,若是男同伴受了傷,其他人會很緊張地去找大夫,會晃著傷者的肩膀,連聲喊著讓他醒過來,但是,絕對不會握著他的手。
“有沒有可能,您這位表哥不走尋常路,不咋正常呢?”
沈悅薇搖搖頭,打斷李飛英不切實際的幻想:“不,據我所知,他很正常。所以,你是女兒身的事實,瞞不住了。他已經知道了。”
“完了完了完了,這捕頭的職位保不住了。”李飛英伸手扯住沈悅薇的袖子,“求求你了,趕緊給我想個法子啊。”
沈悅薇兩手一攤:“愛莫能助,你也知道我表哥這個人,向來是個認死理兒的,鐵面無私。”
這時候,李飛英的眼睛滴溜一轉:“你說,要是我挾恩圖報,你表哥有沒有可能網開一面?”
“以你跟在他身邊這么多天的經驗,你覺得,他是網開一面的那種人嗎?”
頓時,李飛英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。
不會。
秦知言那個人,簡直就是茅坑里的金剛石,硬得不能再硬了。不僅硬,還臭,主要是表現在脾氣臭,翻臉就不認人。
前幾天,他的一個遠房親戚犯了事,給他送了十萬兩白銀,他硬是直接把人趕出去,之后就把人送進牢里去了。
那還是親戚呢,更別說她這個外人了。
“所以,我這個捕頭做到頭兒了?”李飛英扁扁嘴巴,很難相信這個事實。
自從到了大理寺做捕頭,她就很開心。
每天忙著查案,為百姓伸冤,很充實。
她已經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,想一直做到做不動的那一天。
現在,只怕她沒這個機會了。
想到這兒,李飛英只覺得自己的心里跟針扎一樣的疼。
看著李飛英這副模樣,沈悅薇打算給她指條明路:“其實,也不是沒有轉圜的法子。”
“什么法子?”李飛英眼前一亮,急聲問道。
“繼續裝暈。”
“你這算是什么法子?”
“你想啊,你繼續裝暈,就會顯得你這傷勢很嚴重。這樣的話,我表哥就會以為你為了救他,付出了巨大的代價。要是像現在這樣,你昨晚挨了一刀,今天就生龍活虎的,不是顯得不夠嚴重嗎?”
李飛英順著沈悅薇的思路想了想:“你這話說得倒是不錯。但是你確定你表哥是個講人情的人嗎?”
“不是。但是,以你現在的情況,除了試試我說的法子,你還有別的辦法嗎?”
李飛英認真地想了想,然后誠實地搖了搖頭:“沒有。”
還真沒有。
遇上秦知言這樣較真的人,她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。
不,不是一點兒,是半點兒也沒有。
“所以啊,死馬當作活馬醫,姑且按照我說的法子,試一試吧。”
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李飛英無奈道。
但是,當她一直裝暈,這個難度真是太大了。
畢竟,她是多活潑的一個人啊,天天躺在這里一動不動,實在是難為她了。
沈悅薇原本還想說些什么,卻在這時候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。
是秦知言,他來了。
“閉眼,他來了。”
李飛英立刻閉上眼睛,裝暈。
她剛閉上眼睛,秦知言就大步而進,大約是原先存了一些期盼,進來之后看到李飛英躺在那里,依舊雙眼緊閉,他眼睛里的光漸漸散去,就連腳步都慢了許多,沉默地走到李飛英的床前坐下。
片刻之后,他才看向沈悅薇:“悅薇,現在能判斷出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嗎?”
沈悅薇搖搖頭:“不能。”
現在是李飛英想什么時候醒就什么時候醒,的確是不好判斷。
“嗯,你累了一夜,回去歇著吧。我在這里守著,若是有了情況,我會立刻讓人去尋你。”
沈悅薇點點頭:“好。”
說完,沈悅薇走了出去,到門口的時候,她回身看過去,就看到秦知言已經握住了李飛英的手,而他的眼睛,正盯著李飛英的臉看。
沈悅薇暗暗咬牙,心道,李飛英,你自求多福吧,但愿不要被看出來。
在情愛一事上,李飛英顯然是個大白癡,還一個勁兒地貶低自己。
相比之下,表哥倒是通透一些,不然,他也不會去握李飛英的手。
但愿,李飛英能夠有所察覺,能夠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接受他的愛意。
因為她一直都覺得,李飛英值得最好的。
那些碎嘴子總說李飛英名聲不好,可是,誰又能懂她那一腔為國為民的赤誠。即便是身為女子,她依舊閃閃發光,令人仰視。
哪怕如今被人誤解,她也從未有過怨懟的言辭。
這樣的李飛英,值得嫁給天底下最好的男人。
不不不,最好的男人是穆九霄,是她的。就讓李飛英嫁給天底下第二好的人好了。
想到這兒,沈悅薇自己都忍不住笑了。
真是的,她在瞎琢磨什么呢?
她正笑著,旁邊冷不丁傳來一個冷幽幽的聲音:“程雅心已經被抓到了,是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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