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停在了老城區。
劉厚下車,朝這個老小區看了一眼。
倪鈴,倪雨兩姐妹家所在的小區比丹海琴家老舊多了。
丹海琴家好歹是年代有點久的電梯公寓,而眼前的這個小區原本是礦區的安置房,入眼,全是六層的磚瓦結構。
整個小區斑駁的墻壁裸露在外,沒有任何裝飾物。
荒草頑強地在外墻磚塊的縫隙中生長出來,顯得特別的蕭索。
到了入口處,劉厚愣了愣。
這小區怎么看,怎么都像一口敞開的柜子。
走進小區大門,就仿佛走進了衣柜里。
本來就不明亮的陽光,在劉厚進入后,猛地就更加陰森起來。
這個小區的戾氣,比丹海琴家可怕強大了許多。
劉厚幾乎可以判斷這地方,絕對有蹊蹺。
無數穢氣戾氣和妖氣混雜在一起,飄灑在空氣里。
普通人雖然看不到,但是受其影響,也根本沒辦法在此地長久生存。
呆久了,身體會出問題。
他一路走過去。
整個小區都十分安靜,幾乎看不到人影。
劉厚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。
根據資料,倪鈴倪雨姐妹倆的屋子,就在正對面那棟樓的五樓。
劉厚心中,有一種越發不祥的預感。
他快步走入了中間那棟樓的單元樓。
可剛一走進單元門,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。
只見單元門內,碧血滿地,白骨撐天,恍如森羅地獄。
到處都是人類的斷肢碎塊,隨處堆積在一起。
還有一些人類并沒有死,可同樣也不正常。
那些人仿佛夢游一般,排在走廊上。
他們對周圍的恐怖環境視而不見,閉著雙眼,緩緩的猶如行尸走肉,跟隨著前邊的隊伍。
一步,一步,不斷地向前挪動。
這條詭異的隊伍,黑壓壓的一片,一直從樓下向樓上蔓延。
劉厚看得不寒而栗。
他給自己貼了一張掩息符,向前兩步路,從隊伍最末端的位置,抓了一個人出來。
住在礦區的人,幾乎都是沒有能力搬走,又或者念舊圖方便的老人。
這個人也不例外。
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,手指骨節粗壯,皮膚黝黑粗糙,臉遍布皸裂皺紋。
面相比同齡人老多了。
只見這個人雙眼沒有神采,夢游似的。
腦袋上還套著一股子黑氣。
這股濃濃的黑色,也不簡單。
不光籠罩在這老者頭上,更是籠罩在每個行尸走肉似的朝前排隊走的人的腦袋上。
模樣看起來怪得很,就像給那些人腦袋上,生生套了個大頭娃娃的頭套。
“他們都被攝魂了!”
劉厚皺了皺眉頭。
人有三魂六魄。
但是這些頭戴黑霧形成的大頭娃娃頭套的人,只剩下了一魂一魄。
剩下的兩魂五魄,不知道被吸去了哪里。
人的生魂生魄一旦丟失,就會失去意識,而且還本能地想要彌補那份缺失。
只要有一股力量驅動,肉體就會站起來,沒有意識地朝自己失去的那份魂魄的方向走。
這也是許多邪門歪道,迷魂讓人跟著自己走的歹毒手段之一。
看起來,這些老年人也中了這類邪法。
可他們,不斷地上樓,是要去哪?
劉厚沒有貿然驚醒那些被攝走魂魄的人。
這些人的狀態比夢游者更加糟糕,一旦被驚醒,就會暴斃。
背靠墻,劉厚屏住呼吸。
偷偷的從隊伍的最末端一直追溯而上。
令人驚訝的是,詭異的隊伍一直來到倪鈴姐妹倆的家門口。
又從客廳一直排到了臥室。
當劉厚走到隊伍的盡頭時,他看到了驚人的一幕。
所有被攝魂的人,都亦步亦趨的,跟著前面的人走入衣柜里。
衣柜門敞開著,但是衣柜內部的模樣完全變了。
沒有背板,只有一個黑洞洞的入口,就仿佛妖魔的嘴巴,將走入其中的人全部吞噬!
那黑洞洞的入口,便是他熟悉的扭曲空間。
他甚至能看到扭曲空間的深處,一旦那些人走入,就會有一群衣奴撲上去,給那些人套上一件紅襖子。
穿上紅襖子的老人,頓時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。
人的形狀逐漸模糊,開始變異成新的衣奴。
劉厚怒得沖冠眥裂,衣柜里的邪物將這么多人的魂吸走,引誘進衣柜,將他們變成怪物。
禍害人間。
當誅!
況且妖邪之物做事情憑本能,不分善惡,只看結果。
既然它想將人類拉進去,那么這么做,肯定會有益于它,增加它的實力。
必須要阻止!
劉厚怒發沖冠,血氣上涌。
從懷里掏出一把符咒。
這些他花了大價錢和精魄畫好的符咒,被他一股腦不要錢的,全都拋入了黑洞洞的扭曲空間里。
只聽黑漆漆的衣柜內,猛地傳出一陣陣‘切切’的尖銳慘嚎聲。
衣奴被炸得七葷八素,死了一片。
“混賬東西,誰在壞我好事!”
陡然,今日屢次襲擊劉厚的,那個戴著大頭娃娃頭罩的女人,猛地從隧道深處探出了腦袋。
“又是你!”
看清劉厚模樣后,那女妖物也怒急了。
“妖孽,還不將那些人的魂魄送回去!”
劉厚厲聲道。
女妖物一陣冷笑:“放回他們的魂魄,他們還怎么跟著我進衣柜。”
“孽畜,有我在,絕對不允許你再繼續作惡。”
劉厚再次掏出一把符咒,朝衣柜空間中扔進去。
女妖怪腦袋上的大頭娃娃頭罩卻猛地張開了,畫上去的嘴。
一口將劉厚丟入的符咒全部吞掉。
“就這么點道行,也敢來叫打叫殺,有種你進來。”
女妖怪打了個嗝,那么多的符咒,竟然沒能將它怎么樣。
劉厚罵道:“躲在衣柜中算什么,有種你出來。”
他又不傻。
衣柜中那么多的衣奴,看起來足足有幾百個。
他現在進去不被圍攻才怪。
但那女妖怪也不傻,它知道劉厚的實力邪乎得很。
明明只是個實習道士,但是身為九等赤火巔峰實力的自己,竟然打不過。
一人一妖怒視對方,竟然一步都不愿靠近對方,落入對方的陷阱中。
場面頓時尷尬起來。
“既然你不進來,那看你怎么阻止我。”
女妖怪笑著,長嘯一聲。
那尖細猶如嬰兒啼哭的竊竊吼聲像是一道命令,本來因為剛剛劉厚的出現,停滯下來的隊伍又開始往前走了。
被攝走魂魄的老人們一步一步,再次涌入衣柜。
“胎神安魂,十方煞土!”
劉厚猛地抽出漢木劍,捏了個安魂靜煞咒,抹在了劍身上。
滋啦一聲,刺耳尖鳴。
劍尖在地上摩擦,劃了一條白線。
就仿佛畫出了楚河漢界。
那條長長的走入衣柜的隊伍,頓時就停在了白線前,再也無法寸進絲毫。
“可惡!”
女妖怪再次被壞了好事,咬牙切齒地瞪著劉厚。
“你幫得了這群人,難不成還能關得掉石城所有的柜子門?”
女妖怪說完這句話,探出白皙的手,一把抓住了柜子的門把手。
“不好!”
劉厚眉心一跳。
這孽畜,是想要將柜子門給關上。
他一把將劍刺過去,想要砍斷關門的那只手。
但是女妖怪的速度更快!
啪嗒一聲。
衣柜門已經牢牢關上了。
劉厚的劍徒勞地打在了門板上,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。
就在衣柜門合攏的同時,柜子外排隊的人群,頓時像提線木偶斷了線似的,嘩啦啦地倒成一片。
劉厚再拉開衣柜門。
衣柜里果不其然已經恢復了正常。
那女妖怪,再次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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