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為何如此堅信正元會贏?”
沈安在側目,看向了陸城。
后者抬頭,目光深邃。
“若他能見到的話,就一定會贏。”
“見到什么?”
他追問,然而后者卻是歉意搖頭,似乎有什么東西不能說出口。
沈安在皺眉。
他總覺得陸城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,但又不能說出來。
而這件事情,似乎跟于正元和慕容天有著極大的關系。
轟隆!
在他沉思之時,十二擂臺之上巨響轟鳴,振聾發聵。
整座擂臺都猛烈顫抖了一下,強大氣浪橫掃四方。
哪怕只是余波,也令場下不少年輕后輩心驚不已,面露震撼。
“山河天劍符……竟強大如斯!”
“被自己如此強大的攻擊擊中,那人還能活著嗎?”
在所有人緊張的注視下,擂臺余波散去,扭曲的空間恢復。
于正元額頭滲血,大口喘著氣。
而他周身,雷光電閃,帶著寂滅刑罰之氣。
咔!
金色巨劍破碎,連同四周的鎮壓之力也消散。
“九品雷符……”
趙無涯皺眉。
不,此符要比陸城的雷符還要強大幾分!
他能明顯感覺到,此符竟然隱隱蘊含天劫刑罰之意。
嗤啦!
雷光閃現間,于正元瞬間消失在原地。
與此同時,蒼穹顫抖,一道道黑紫雷光傾盆如雨,仿佛鎖定了趙無涯一般朝著他轟鳴而去。
而無論他如何抬手施展六合八荒變幻方位,那些雷光卻總能在第一時間追擊到他。
很快,他發現了問題所在。
“雷罰之意鎖定了我的神魂嗎……”
趙無涯微微皺眉。
此刻他明白,光靠這六合八荒之符,應該是贏不了眼前這個明明平平無奇的家伙了。
“你很想贏?”
在施展縱橫棋局之前,他問了這么一句。
“師兄要我贏,那我就不能輸。”
于正元于漫天雷光中顯形,目光堅定。
既然師兄說此事事關神符殿顏面,那受了這么多恩惠的他,就有必要替師兄守住。
“你師兄騙你的,他根本就不是為了什么顏面而要你上場,他是讓你來送死的。”
趙無涯皺眉:“陸城尚可自爆元神化身走出來,但以你的心性進入縱橫棋局,就永遠都出不來了。”
“而我有不得不成為四域武試第一的理由,所以我不會留手。”
聽著他的話,于正元并未猶豫。
“于正元,斗膽領教縱橫棋局!”
“倔性子。”
趙無涯搖了搖頭,一步邁出。
霎時間,縱橫之線浮現,當即吞沒了所有雷光。
整座擂臺在這一刻,仿佛又化作了天地棋盤,而于正元和趙無涯各在黑白一方對峙。
僅一瞬間,于正元便發現眼前所有的景象都開始變化了起來。
僅僅是眼前出現的第一幕,就令他瞳孔猛縮。
那是破碎的靈符山,是尸橫遍野,是鮮血浸染的天穹……以及,那山對面黑壓壓,氣勢滔天的敵人。
看到這一幕,于正元心中沒來由的悲慟起來。
他明白,這不是幻境,而是真正發生的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
于正元亂了分寸,瘋狂沖入破碎的山體當中尋找。
直到在一片殘垣斷壁間,看到了那具蒼老的尸體,看到了被刀劍加身的小春、木長老、趙成長老等人。
山門口矗立著一把斷裂的木刀,其主人早已不知所蹤。
一襲清冷白衣站在演武場,屹立不倒,卻早已沒了心跳。
“你越是執著,越是會深陷其中,越想找到某些東西,就越無法走出。”
看著僅是一息間就亂了分寸的于正元,趙無涯搖頭不止。
比之陸城,此人差遠了。
“這就是陸師兄看到的未來?”
于正元抬頭,死死盯著他。
“是,但他看到的,不止于此。”
趙無涯再揮袖。
下一刻,風云變幻,天穹間再度出現了兩人,與山對面的人群對峙。
不是別人,正是廖子穹與何不語。
然而,哪怕窮極兩人之力,又如何是如此多強者的對手,最終也不過血染天穹。
“因為你的入局,導致神符殿也被牽扯進來,陸城看到了這些,所以才會拼命尋找變數,但他所想找的變數,根本就不存在。”
趙無涯再次開口。
“為什么會發生這些?”
于正元雙眼發紅,死死盯著他。
“你還要執迷不悟?”趙無涯皺眉。
然而不待他揮袖,此間景象已經發生了改變。
依舊是一片漆黑,靜謐到了極點。
一道璀璨而又充滿暴虐嗜血的劍光沖天而起,劃破了黑暗,帶來了無數歇斯底里的慘叫。
恐懼、死亡、憤怒……
無數復雜的情緒仿佛隨著那一道劍光的升起而蔓延,于正元看著那道劍光神色恍惚起來。
趙無涯嘆氣。
縱橫棋局,一旦有人入局之后,就不是他能輕易掌控的了。
與其說這是他的符法,倒不如說他只是施展了這棋局而已。
真正控制映照棋局的,是入局的人。
“生死有命,我們能做的是順應天意,將所帶來的后果降到最小。”
“你該看到的都看到了,現在又要怎么做?”
隨著他的發問,于正元驀然抬頭,死死盯著遠方。
“不,還有一個人我沒看到,你這棋局當中沒有他的氣息!”
趙無涯皺眉:“縱橫當中,萬物顯化,不可能有人跳脫縱橫之外。”
“有的!”
于正元忽然大吼開口,雙眼竟然有血淚淌下。
他死死盯著黑暗,仿佛要窮盡一切去尋找那個人。
但無論他如何努力,入眼的卻只有漫天的黑暗,無盡的血氣。
“別執著了,你就算再如何透支自己,也不可能找到另外的結果。”
趙無涯高聲勸阻。
但他心里明白,所有入了縱橫棋局的人,無論自己如何勸,都難回頭了。
他們內心越是執著要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就越是容易深陷其中。
“還有一個人,還有一個人!”
于正元狀若癲狂,死死盯著虛空當中。
嗡。
虛空當中,似乎是被他這不要命一般的執著之心所牽引,縱橫之線于黑暗當中顯現。
但在于正元腳下,其中卻是有一條斷裂的線。
于正元雙眼黑白之色蔓延,一股恐怖的氣息顯露,但他也在此刻無法支撐,朝著黑暗當中墜落,就要永遠沉淪。
而在這恐怖的氣息之下,那條斷裂的線忽然有無數螢火之光升騰而起,漸漸化作人形。
那螢火之光所化作的人影托住了于正元下墜的身軀,語氣平和。
“于師弟,有些事情師兄做不到,但你可以,你一定能看到那唯一的變數。”
平靜而又帶著無邊希冀的話語落下,人形拉住無數縱橫之線,帶著它們一同往于正元的體內沖去。
后者猛然睜眼。
在無盡黑暗的最上空,在那無窮血氣,在那璀璨劍光終結之地。
他終于看到了,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。
那是一名看不清容貌的白衣男子,他立于縱橫之外,黑暗之上,緩緩向著那璀璨的血色劍光伸出了手。
握住,然后……捏碎!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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