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禺話音一落,便聞到了未婚妻身上獨有的甜蜜馨香,立刻有了點悔意。
動不了脖子顧禺也看不見來人,下意識的吞咽一下,側耳細聽,未婚妻腳步依舊是往榻前來,才略略安心后,又怕她說什么戳他心窩子的硬話。
縈芯腳步不停,直接脫了鞋子上了顧禺的榻,包括端餐盤的親兵和顧禺在內,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。
“你干什么!”顧禺氣一下午,水米未進,叫未婚妻這一出一嚇,聲音都劈岔了。
“你也是世家女娘!你怎能……咳咳!”顧禺眼看她提著裙擺,露出雪白足衣踩到自己腿間,然后小心翼翼的跨過自己。
“你怕什么?我還能當著這么多人強了你不成?”縈芯小心沒踩到顧禺也不碰他,直接跪坐到里側。
“誰讓你不吃飯呢?”坐穩后,縈芯拿下巴一指,“來,你喂他吧。”
親兵腦內有馬車狂奔三千里遠,呆立原處,一動不動。
阿甜見狀,直接端起他捧著的碗,跪坐在顧禺外側,拿小勺舀了點小米粥,然后喂給顧禺。
顧禺閉嘴閉眼,拒不合作。
縈芯想了想,對親兵說,“你出去。”
親兵腦內已經全是將軍夫人和侍婢二人一起,“親口”強喂將軍吃粥的畫面,趕緊把餐盤放下,拽著門口探頭探腦的另外一個親兵,跑了。
顧禺聽著一系列的響動,心下忐忑和期待并存,喉結不斷上下移動。
“你這是想什么美事兒呢?嗯?”縈芯調侃道。
“我……”顧禺剛要解釋,阿甜立刻半勺粥喂下,把他的話都懟回去了。
顧禺當著未婚妻的面兒,總不能吐了,看著兩人狡黠的笑容,含了幾息,憤憤咽下。
“你老老實實的吃飯,早早傷愈,我帶你回去看你老侯爺。
我在廣固見過他一回。”縈芯開個頭,嘴就又閉上了。
縈芯一提,顧禺心傷老父苦撐至今全白費,兩滴淚迅速在星目凝結,滑落,滴答兩聲打落在瓷枕上。
縈芯和阿甜審美相同,都愛看美男落淚,不過顧禺的胡子是真破壞畫面,于是,縈芯看了阿甜一眼。
阿甜了然點頭,等喂完飯就給他刮胡子!
這邊,顧禺還在心傷,連自己在女人面前流淚都顧不上,哪知面前主仆二人根本沒有心!
好容易平復,他說:“阿……”
耶字又被阿甜一勺粥懟回去了。
顧禺但凡能再動一處,都不能咬勺子發泄怒火!
縈芯小心臟叫未婚夫濕潤的鳳目瞪得亂跳,沒心沒肺的道:“牙不疼么?那勺上都是大漆,別吃進去。”
阿甜心疼美男受氣,勸道:“世子,別跟小娘子斗氣,小娘子這樣的招術太多了。不等世子挨個試完,就得吃撐了。
還不如消消停停的吃了飯,然后跟小娘子好好聊聊。”
顧禺喉間腥甜,也不知是氣得嘔血還是這粥回甘,依舊咬著勺子怒視縈芯。
縈芯一笑,作勢去摸他胸肌,嚇得顧禺大叫松了牙關。
“住手!你……唔!”
阿甜手快,拿回勺子又喂一口。
“小娘子等下。”阿甜喂完,回身去餐盤里舀了點下粥的小菜,然后問,“世子,讓小娘子繼續?”
兩個親兵蹲在院門口,互相打眉眼官司,都道這將軍夫人娶得好!將軍真有救了!
他們其實也心疼將軍如今只能癱在榻上,可是下位人的心更加樸實,活著比尊嚴什么的都重要!
不一時,縈芯主仆出來,阿甜把顧禺吃光了的餐盤遞給剛才的親兵,吩咐道:“準備熱水和小刀,待會兒我回來給將軍凈面。”
親兵低眉斂目的接了:“是!”
顧禺這頓飯吃的時間長,縈芯到時,李清已經被阿餳伺候著吃完晚飯了。
倒是奎木依舊牙關緊咬,阿甜幫著阿蜜,強給他灌了點米湯。
縈芯一嘆,這才去吃自己的晚飯。
趁著天色還亮,縈芯又回了顧禺榻前,給他剃須,顧禺被縈芯“玩兒”壞了,了無生趣的盯著帳頂。
胡子刮完,顧禺干澀的道:“能說了么?”
縈芯仔細的看著他,不太清楚他是否已經打消死志,問到:“你想聽什么?”
“你一定要我這樣活下去么?”顧禺并不是不懂未婚妻的心意。
初見時的怒斥即是提醒他的責任,也是讓他明白她作為妻子可以依靠。
晚飯時有些過分的“玩鬧”,是想讓他改變心境,或者沉淪到溫柔鄉里。
當然,他廢了,能沉淪的不過是感情。
只要他能升起生欲,未來的日子并不會灰暗。
可是……太難了……
攆走親兵,讓阿甜去門口守著,縈芯坐回顧禺榻前,輕聲問:“活著很痛苦么?”
顧禺沒有回答,只是呼吸不穩。
“老侯爺纏綿病榻十年,如今恐怕不必你強多少,他依舊苦熬,都是為了你,為了顧氏。
你真的忍心先于他撒手不管么?”
“阿耶……他是以為有我,顧氏就有了希望……我早走,也是早早給阿耶、給你一個解脫……
等到了地下,我自去與阿耶賠罪。
之于你,陛下不會吝嗇你夫人的尊位,顧氏你若有心,幫幫二郎,若無意,回費縣我也不怪你……”
“阿石呢?那孩子我見了,心性不壞,雖然資質尋常,可是你若能堅持,還能看到他的兒子。
你還有個女兒,你舍得不看著她發嫁就走么?
顧禺,一切都還能再往好處發展,你絕望的太早了。”
兒女永遠是父母無法割舍的牽絆,縈芯說完,顧禺奮力轉著眼看向她:“我在廣固還有些私產,我都給你!你帶他們回費縣!只要你隨心教養即可,我不盼他們如何成才!
你既不想生育,留他們在身邊長大,將來也能給你祭祀!
我求你!”
縈芯一抹臉,怒聲道:“我缺你那點子錢么?缺孩子我自去母族報養個沒斷奶的,便是我阿兄也愿意給我過繼個兒子!不比你這倆舒心多了!
你連你自己的親弟弟都不信,你把他們給我?
我們才認識幾天?
啊?”
“太難了……這么活著太難了……”
“你以為我不知道多難嗎!”
這世界上,恐怕只有縈芯真的知道,屎尿不能自控,四肢無法使用,只有神智清醒,人生全靠別人支配的痛苦!
可她更清楚,嬰兒時期無論多難,日子一天天過,早晚會更好。
顧禺到死也沒有痊愈的那一天!
“所以,求你了!放我走吧……啊……我求求你——李縈芯!我早該死了!求求你!放我走吧!”
顧禺一個大男人,崩潰的瞬間,哭得比個嬰孩還要猙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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