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亦然也是個聰明人,他知道這群人,忠于的是真正的鬼面將軍。他當著全軍的面保證,他會全力查找鬼面將軍的下落。
甚至,為了取得這些人支持與信任,周亦然不惜,拿自己殘缺的身體說事:“陛下一直跟咱家說,你們是鬼面將軍的人,只有在鬼面將軍手上,你們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。你們是鬼面將軍一手訓練出來的,除了鬼面將軍,沒有人有資格成為你們的主帥。”
“陛下會派我來,也是因為我是一個太監,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,不可能成為軍中的主帥,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軍中。”
“我只是暫時接手你們,暫時成為你們的統帥。等到鬼面將軍回來,你們依舊鬼面將軍的人,沒有人可以取代鬼面將軍!逆賊葉長生不能,我這個連完整男人都稱不上的太監,亦不能。”
周亦然深知這群人,只忠于鬼面將軍。也很清楚,這群人有多崇拜鬼面將軍。
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,為他打動他們,取得他們的信任,周亦然不惜自貶。
而他的自貶,也確實很有用!
原本看不起周亦然,對周亦然極為不滿的小兵,聽到周亦然的話,一個個高聲附和:“你說得對,我們的統帥,只能是我們將軍,沒有人可以取代我們將軍的地位,你這太監更不可能。”
“你一個太監,確實不可能,永遠留在軍中,也不可能服眾。我們姑且信你一回,暫時聽你的。”
“我們只是暫時聽你的,如若你想要奪權,我們絕不會放過你。”
“我們也不會放棄,去找將軍。”
“只要我們活著一天,我們就絕不會,放棄尋找我們的將軍。”
一眾將士接受了,周亦然這個暫時的統帥,愿意聽從他的命令,但也不忘警告他,別妄想取而代之。
他們會去打仗,因為這是他們將軍教導他的,要以保家衛國為己任,但他們也不會放棄,去尋找他們的將軍。
周亦然對此很是贊同,甚至表現得,比他們還要狂熱。
靠著這份狂熱,周亦然迅速的,在軍中站穩了腳步。
而且,周亦然與葉長生不同。
葉長生帶兵出城后,為了自己的私欲,一再拖延大軍的行程,不顧邊境的死活,早就引得軍中將士不滿了。
周亦然則不然。
第二天,他留下傷兵,和一小隊保護傷兵的將士,就以軍情緊急為由,帶著兵馬奔赴前線。
一眾將士早就憋瘋了,昨天雖然打了一仗,可打的都是自己,打得著實不痛快。
周亦然一聲令下,余下的十幾萬大軍,立刻拔營,全速趕往邊境。
是的!
蕭王一手訓練出來的三十萬“叛軍”,經過昨晚的兵變,只余十幾萬人。
他們當然不是死了,而是跟著葉長生跑了。
葉長生也不是無能之輩,只是在蕭王的光輝下,在蕭王創造的神績下,顯得有些黯然罷了。
是以,蕭王雖然在軍中留了后手,周亦然進入軍營后,也收買了幾個將領,可還是有一半的人忠于葉長生。
當然,這一半的人,又有半數,是堅定的認為,葉長生就是鬼面將軍,才會忠于葉長生的。
另一半,則是想要更大的富貴。
一個身份、來歷不明的將軍,再能打也比不上一國皇子。
皇子是能當皇帝,而能打的將軍,頂天也就是一個大將軍,所有的榮華富貴,都需要靠皇帝給,哪有直接投向未來皇帝的好。
這群有“上進心”的將士,比任何人都怕葉長生出事,把葉長生保護得很好。
等到趙白意,根據葉長生留下的信號,找到藏在林中的葉長生時,葉長生已恢復大半。
葉長生雖傷得不輕,但之前在軍中,連床都下不了,雖有心病的原因,但更多的原因,還是周亦然給他下了藥。
不是毒藥,只得利用藥效相克,讓他變得虛弱罷了。
是以,葉長生一直沒有發現。
現在停藥了,再加上心中有恨意支撐,葉長生就好得更快了。
“殿下!”趙白意帶著人,看著黑發轉為灰白,蒼老了數十年的葉長生,有片刻的恍惚。
一切,又好像回到原點,回到長生殿下被廢太子之位,狼狽從京城逃出來的時候。
那時候的殿下亦是如此,陰鷙、灰敗,眼中帶著恨。
“孤就知道,你不會背叛孤!”權勢養人,沒了權勢的葉長生,此生看上去,就像是一個干癟不得志的中年人,眼中只有陰郁,沒有一絲光彩。
他朝趙白意,露出一抹笑,只那笑透著扭曲與猙獰,讓人莫名地心底發寒。
趙白意隱有不好的預感,就聽到葉長生陰冷地問道:“林慕七在哪?”
趙白意心中一跳,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殿下,我們不回京嗎?葉長陵還未登基,您手中還有兵馬,我們在燕安城還有兵馬,我們還有機會。”
“沒……”葉長生想說,沒有機會了。
蕭王不會給他機會,不會給他起復的機會,更不會給他君臨天下的機會。
話到嘴邊,看到守在一旁的將士,葉長生又生生咽了回來。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這些人為什么追隨他。
要讓他們知道,他沒有登頂稱帝的機會。不需要蕭王動手,這些人就會先殺了,提著他的項上人頭,去京城向葉長陵賣好。
葉長生很是從容的,改口道:“京城已在葉長陵的掌控中,現在不是回京城的最好機會。我們現在的機會,在林慕七身上。只有拿下林慕七,逼攝政王蕭行簡為我們所用,我們才有機會。”
趙白意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,語帶驚恐地道:“殿下,蕭王在皇上駕崩后,帶兵,滅了五姓七望,一共十二個家族的嫡系。”
蕭行簡他就是一個瘋子。
他瘋起來,沒有人能擋得住。
他們不是蕭王的對手,與蕭王為敵,沒有好下場。
“殿下,放棄吧。”趙白意知道,葉長生為什么抓林慕七。
他不是想用林慕七,逼蕭王為他所用,而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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