禁衛軍將廚房、柴房以及各個堆放東西的雜物間都搜查了一遍,任何犄角旮旯都沒放過,然后來稟道:“相爺,并沒有發現可疑人影!”
侍衛頭領道:“方才明明看見她往這邊跑來了。”
蘇槐問道:“這井深幾許?”
對膳房這一塊熟悉的禁軍答道:“回相爺,深十丈許……”
侍衛頭領道:“相爺的意思是,她有可能躲在了這井里?”
蘇槐看著他道:“既然你提了,你便下去看看。”
下去看看,這口井水這么深,而且井壁定然是常年布滿了濕滑的青苔,便是會水性的人下去了也不一定安全。
而且侍衛頭領還穿著這么身正式而又厚重的盔甲。
這是要他下去了就上不來么?
侍衛頭領默了默,應道:“相爺,此井水能映月,靜而無波,恐怕可疑人不在這井里。”
蘇槐垂眸看著井中月,道:“去搬塊石頭來,將井口擋一擋,以免有人誤投其中。”
他說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,宮里的井晚上基本上都是遮蓋住的,只不過今晚有宮宴,御膳房需得用水,才沒有蓋罷了。
于是乎,不一會兒就有兩名禁軍抬著塊石頭來,把井口擋得嚴嚴實實的。
蘇槐又令道:“別處再搜。”
人跡腳步聲稀稀落落地遠去,陸杳無聲地往水里冒出個頭,十分平穩地換了口氣。
她仰頭往上一看,井口塞住了,只從邊緣的縫隙里溢進一絲微光。
媽的狗逼玩意兒。
他絕對是故意的。
眼下那些人一走,她卻是想出都出不去。
這井壁雖然濕滑,布滿青苔,但也壁上也有一步一步朝里凹陷的小槽子,踩著小槽子可以穩住身形。
她水性和閉氣都是絕佳的。
陸杳也試著踩著槽子往上,雙手撐著石頭想把石頭頂開,只是石塊又大又沉,她不好借力,試了兩次沒能成功。
沒多久,她就又聽到外面有腳步聲。
有人去而復返了。
后,上面的石塊被人緩緩移開,月光又重新瀉了進來。
只不過這回,不是一輪完整的清月,而是月色被蕩碎了,在水中粼粼生輝。
里頭一張女人的臉,在月光下一頭長發黑得有兩分陰森,就襯得她的臉色慘白慘白的。但她那雙眼睛卻是極為清亮。
若要是旁人,定會被這水里的女人給嚇個半死。
蘇槐微微斂了斂衣角蹲下,與她四目相對。
陸杳也聽出了是他才沒有再躲進水里去。
宮里的井陰氣最是重,因為每口井多多少少都沾了些人命,到了晚上,如若不是必須的話,基本上宮里人都會離井遠遠的。
今晚御膳房已經不需往這里取水了,那誰還往這偏院里來。
蘇槐道:“我才走一會兒,你就給我惹事是嗎?”
陸杳道:“給你惹事的可不是我。”
方才要不是他讓人搬石頭堵住井口,她早已經往別處去了。可他生怕她跑了一般,就是等著好回來捉她。
蘇槐道:“你今晚和敬王在一起?”
陸杳道:“沒有。”
蘇槐道:“你去那邊干什么?”
陸杳道:“你先讓我上去再說。”
蘇槐道:“你說了我再讓你上來。”
陸杳望著他道:“我沒力氣了。”
蘇槐道:“你一天不騙我會死嗎?”
陸杳道:“真的沒力氣了,不騙你。”
蘇槐站起身道:“既然不肯說實話,就在這待著,等明日別人來拿你吧。”
陸杳身子緩緩下沉,水面沒過嘴角,她咕嚕嚕地說了什么不太清楚,等蘇槐回頭去看時,剛好看到井水沒過了她的頭頂。
她沉下去了。
井里漣漪漾開,碎開的月光漸漸拼湊起來,重新湊成了一輪月亮。
水面也重新歸于平靜。
他等了一陣,她竟真的沒再冒出頭。
下一刻蘇槐手扶著井沿便跳了下去,雙腳穩穩踩住井壁上的凹槽。
衣擺垂到了水里,他探下身去,動作迅速地伸臂就往水里去撈她。
結果這一撈,就撈到了水面下的人。
她真要是沉下去了,這井十丈深,他這一伸手怎么可能撈得住她。
她果然,無時無刻不在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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